中国现代音乐论坛4月6日、7日在上海举办。福建、江西、广西等地方和部队的一线作曲家,纷纷闻讯前往。此次活动,原为上海广播交响乐团演出计划中两场中国作品音乐会的延伸扩展,形成空前的规模和效应。16位作曲家,从古稀前辈到弱冠后生,老中青新四代人年龄跨度超越半个世纪;16部作品,形象面貌不同,风格性情迥异。从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中国现代音乐创作的形态和走向,体现了作曲家新的创作观念和思维。两天的专题研讨和报告,同样产生着积极而深远的影响。
和平年代的硝烟
“我不同意‘一切声音都是音乐’和‘无声音乐’的观念,同时与谭盾的鼓吹者针锋相对。”4月6日上午,在中国现代音乐论坛刚刚开幕一小时后,卞祖善《现代音乐之我见》的发言,像一枚点燃了导火索的TNT,引发此次论坛最初也是最后的公开争论,场内弥散着“和平年代”久违了的火药味儿。
卞祖善认为,“现代音乐发展总的趋向是与传统彻底的决裂”,“大多数现代音乐作品是被遗忘的后备军”。他抨击凯奇所提倡的“自然之声”、“全声音”和“无声音”的观念,并追问:“如果‘只是新观念’,还需要作曲家、演奏(唱)家吗?听众还需要去音乐厅吗?”
谭盾的校友、青年作曲家秦文琛站出来尖锐地反问:“读过或听过的凯奇作品有多少?近百年现代音乐作品有无成功之作?”卞祖善坦承自己“孤陋寡闻”,并表示应该允许他本人“在现代音乐的学与听的过程中,改变或保留自己的看法”。
作曲家金湘赞同卞祖善直抒己见的勇气和治学严谨的态度,但他认为卞祖善的某些观念存在局限和偏见。金湘曾撰文《谭盾:我在<牡丹亭>里等到了你》,他认为,作曲家过了技术关,比的就是观念。而“无视技术,必被技术所无视;玩弄观念,必被观念所玩弄”。
新生代作曲家邹航用一句话表白观点“如果你喜欢这部音乐,它就是为你写的;如果你不喜欢它,它就不是为你写的”。许多人对此也若有所思,若有所悟,或多或少找出了一些道理。
和而不同的声音
这次论坛音乐会的16部作品,充分体现了选择取向的包容与多元化,但也因集中在北京上海两校,而忽视了地方院校和专业团体区域的兼顾与广泛性。
4月6日晚室内乐专场的9部作品,听众呼声较高的是《唤》(康炜)和《弦词》(秦毅);《鼓之舞》(刘晨晨)、《八乱》(周静)反响也不错。作品出自中央和上海两所音乐学院的在读学生之手,体现了两校作曲教学的成果。朱践耳评价,他们在作曲技术功底扎实与音乐创作思维活跃方面,各显其能。
4月7日晚的交响乐专场差异更为明显。老作曲家吕其明获首届“金钟奖”的为怀念革命先烈的“主旋律”作品《龙华祭》,年轻的研究生蒋安庆为表现网络世界的《虚拟爱情》,两者同台,造成巨大的时空距离与性格反差。杨立青的《荒漠暮色》与秦文琛的《际之响》,音乐色彩的浓度和语言的个性化,都给人印象深刻。相比之下,4部来自港台地区的作品则更多类型化与技术化。叶小纲《最后的乐园》是思维与技法成熟的精彩之作,为“论坛”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金湘强调,“中国作曲家创作的一切现代思维和现代技法,必须立足于本民族文化的深厚根基”。可喜的是,有的年轻作曲家已经把这种自觉意识化作积极的行动。比如康炜的《竹笛二重奏》的构思设计,秦毅对民族乐器和昆曲净行演员的启用处理,都富于灵动鲜活的创造性和想像力。刘晨晨(钢琴)和秦毅(琵琶)本身具有纯熟高超的演奏能力,更为其音乐创作提供了独特优势。
总的说来,观照和强调音乐的可听性,是两场音乐会异曲同工之处。尽管有些作品相当新锐前卫,但听众的耳朵并未遭受极端刺激与恣意践踏。
面向未来的话题
吴祖强高兴地肯定这次论坛活动。现代音乐只有同音乐生活、演出市场、乐团建设密切联系起来,才有持续发展的可能性,因此必须下大力气培养和扩大听众群。作曲家的作品有人演有人听,这种创造才真正具有价值。
中国现代音乐的发展,需要像“论坛”这样的强势推进,更需要一砖一瓦建构系统工程。倘若全国的乐团在每场音乐会保证上演一部中国现代音乐新作,日积月累,中国音乐宝库里就会不断增添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