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前)
2.选择研究课题,先要判断该课题是否具有学术价值。
选择一项民族音乐学性质的研究课题,并要求将其位于相关研究领域的新起点上,其目的就是要让这一课题在其后的研究过程和研究结果上,具有一定学术价值。一项新的音乐课题选择,是否具有一定学术价值,其判断是多方面的,一般而言,它需要从下述几个主要方面来加以确认:
一是判断所选择的课题,是否是社会音乐生活领域需求的课题。原则上说,任何科学研究都是为了满足社会需求而产生和发展的。但是,并不能据此就说所有的研究课题都能够满足社会的需求,那些重复旧有课题且无任何新意的文章,因属非社会需求产品而不可能具有学术价值。况且,社会需求还有轻重缓急之分,即使是满足社会需求的课题选择,在学术价值上也相应有高低之别和立即显示与暂不显示之分。解决社会重大问题的选题,学术价值相对而高;解决社会一般问题的选题,学术价值相对而低。社会关心的热点选题,学术价值显示即快;社会暂不关心的冷点选题,学术价值显示即慢。
例如,20世纪80年代初期,中国经济改革开放带来通俗音乐的空前繁荣,同时也带来对传统音乐和中西古典音乐的冲击,一时间,关于通俗音乐的存在问题,即成为音乐界乃至全社会都关心的热点。当时,有的民族音乐学工作者即著文,从学术上对通俗音乐的流行加以研讨。由于这一课题选择考虑到了社会需求问题,因而即相应具有了一定学术价值。又因为这一选题是社会关心的热点,因而学术价值便很快得到显示。事实上,要科学地认识通俗音乐,仅恁个人好恶和性趣去发表意见,是不可能合理解释和解决问题的,只有通过学术性联系社会学理论和方法的民族音乐学研究,问题才有可能得到规律性的揭示。后来,随着全国各地都市居民多元文化需求和多种音乐类型共处环境的逐渐形成,这一研究主题渐趋冷却,便不再是一种社会关心的热题,关于通俗音乐存在问题的讨论,也就逐渐失去了它的急迫意义。如果现在再来选择“通俗音乐是否可以存在”这一类主题来讨论和研究,若不从更新的角度和更新的领域去选题,其学术价值显然就相对而低。因此,选题过程中客观地估价某一选题是否具有学术价值,“社会需求”一项的确是应当考虑的一个重要标准。
二是判断所选择的课题,是否能够突破某些陈旧观点和理论。科学的发展和进步,依靠的是创造和发明。而任何创造和发明,又都是对旧有创造和发明的一种突破或一种充实。一项课题选择,无论是新题还是旧题,都要具有一定学术价值,都应当表现出某些对前人所用材料、所述观点和所建理论有所批判或有所发展。一个新颖的题目,不能完全运用陈旧的观点和方法,得出前人或别人早已得出过的结论,而应当采用“新题新作”(或称“生题新作”)方式,设定若干可以发表个人新见解和新结论的空间,这样才有可能具备一定程度的学术价值;一个别人已经作过的题目,只要采用“旧题新作”(或称“熟题新作”)方式,运用新的观点和方法,导致得出别人未曾得出的新结论或探测出一条新颖研究途径,同样亦会显现出一定程度的学术价值。
例如,民间音乐家阿炳(华彦钧)的著名作品《二泉映月》,其乐曲标题是采集者在录音现场根据乐曲意境再征求阿炳本人认可后拟定的标题,乐曲名称虽然不是阿炳原有的命名,但演奏者的生活环境和音乐背景,却也与“天下第二泉”地处无锡的人文环境和苏南丰富民间音乐有着密切关联。有一篇音乐论文叫《试论<二泉映月>的道乐特征》[1][1],选择的是的“音乐特征研究”主题,而《二泉映月》的音乐特征研究主题,可以说是一个“诸家蜂起”被多人研究过的旧(熟)题,但作者根据深刻影响阿炳音乐生活和音乐创作的道乐艺术,联系道腔、道乐曲目的构曲手法和规律,从曲体、结构布局、旋律、句法、调式、音调、演奏技术等方面与之进行比较研究,为《二泉映月》的民族音乐学研究提供出了“一个新的视角”,并得出该曲与道教音乐相联系的新见解。仅管这篇论文选择的是一个已有多项研究成果的“熟题”,其研究视角也还有继续展开的余地和继续拓展的必要,但由于此文于选题后在“新作”上下了一定工夫,运用了某些新的材料、观点和方法,所发表见解对以往成果和结论来说具有一定新意,因而它仍然是一篇具有一定学术价值的论文。
三是判断所选择课题是否是本学科或本研究领域的“前沿课题”。所谓“前沿课题”,就是指在某一学科或某一研究领域中,居于前列的迫切需要研究但又未曾研究或研究不够的新课题。这些课题,通常都与学科或研究领域的发展和进度有着十分密切的联系,体现着该学科或该研究领域当前衍进的最新进度和前列水准。前沿课题一般都具有时间性,一个学科或一个研究领域,在不同的发展时期,都会分别产生不同的前沿课题需求。如果我们将学术研究比喻成为一场科学的、学术的“接力赛”,那么新的前沿课题选择恰如是一支“接力棒”,课题选择者正是在前人终点上接过这一“棒”才可能在新的前沿起点上开起步而踏上新的科研征途的。例如,中国民族音乐学在20世纪80年代进入独立学科发展新阶段时,关于学科的理论及方法的研究,就成为一个前沿课题。当时一篇题为《民族音乐学研究方法导论》[2][2]的民族音乐学论文,就比较全面的论述了这一学科的理论和方法。仅管文章在联系国外具体研究个案实例和中国固有民族民间音乐、传统音乐研究实践经验积累方面似有不足之处,但由于作者选题处于中国民族音乐学学科发展前列,文章作为当时少有的一篇系统、完整阐述民族音乐学学科基础理论和方法的论文,为这一学科的发展和进步发挥出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因而该论文即相应表现出了它所具有的前沿性学术价值。
四是判断所选择课题是否是本学科或研究领域的某一缺项填补。人类社会虽然已经进入到高科技发展时代,但自然和社会仍还有许许多多未解之秘和未涉领域,需要科学研究工作者去进一步探索,为人类社会积累更加丰厚的科学知识,将人类对自然、对社会、对自身的认识能力推向更高、更新的理性层次。科学工作者每一缺项课题的填补,就是人类社会一项新知识积累,人类社会就是在这种不间断的知识更新和积累过程中,由低级走向高级、由愚昧走向文明的。所以,任何科研课题的选择,只要它是学科或研究领域以前未曾触及或顾及未到的,就都具有学术价值,都是对人类事业发展的一种贡献。民族音乐学这一学科的发展历史不长,在中国音乐学界的发展历史更短,与中国各民族音乐事象相关的未涉课题,比比皆是。迄今为止,民族音乐学工作者所完成的许多研究课题,大部分都具有研究课题项目填补的性质。因此,发现新课题,选择新课题,应当成为检验民族音乐学课题选择是否具有学术价值的另一项重要标准。
至于研究课题学术价值的判断方式,一般说来主要有两种,一种是自我判断,另一种是论证判断。
自我判断,亦可称“主观判断”。主要由选题者自己去进行分析、思考和掂量,其前题是要先掌握和熟悉大量与该音乐选题相关的现有资料和已有研究成果;其次是要尽量做到客观和实事求是,既不可过高地估量其选题的学术价值,也不要看不到所选课题潜在的学术价值。由于自我判断总会不可避免地会带有一些主观因素和个人色彩,因而自我判断也应当寻找机会去进行客观性“验证”,如寻求机会与同窗或同行砌磋,听取有经验专家学者意见等。而这些课题一般都是自选课题或题目内容涵盖面较小的音乐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