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5月31日,《人民日报》有一篇社论《革命文艺的优秀样板》说:“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的江青同志……攻克了戏剧艺术中称为最顽固的京剧‘堡垒’、不可逾越的芭蕾‘高峰’和神圣的交响‘纯音乐’,在历史上第一次为京剧、芭蕾舞剧和交响音乐,树起了八个闪耀着毛泽东思想璀璨光辉的革命样板戏,为无产阶级新文艺的发展,吹响了嘹亮的进军号!”
在音乐彻底沦为政治工具的年代,人们别无选择,样板戏的调子在几代人的耳朵里根深蒂固。改革开放三十年来,经典艺术尚未恢复元气,流行文化便迅速侵入各个领域,与此同时,红色主旋律依旧占据正统地位。在官方一次次痛批娱乐低俗现象后,江西卫视和湖南卫视相继推出“红歌会”选秀节目,娱乐者裹上红色外衣唱着革命歌曲摇身一变,就成了所谓的崇高样板。相比每年各部门兴师动众合唱红歌,这种形式更是独一无二的中国特色。
当前中国的文化产业链上,以经济目的和意识形态作为引擎,结果必然是个性和思想的消亡,只剩下快乐和消遣。农村戏台子上,地方戏曲纷纷消亡,老太太跳起了骑马舞;城市酒吧里,地下摇滚奄奄一息,千篇一律的口水歌震耳欲聋。当你在青海湖边都能听到藏族小学生唱《爱情买卖》,又怎能怪春晚舞台俗不可耐?
这看似是下里巴人对阳春白雪的又一次逆袭,实际上已经发展为一种娱乐的专制。全球化娱乐浪潮,可能将我们的下里巴人也一并复制掉。当所有的经典和传统都被解构,剩下的便只有虚无。
在充斥着低俗文化的大环境中,家长花钱让孩子学一门乐器、中小学教材年复一年的道德说教,显得是那么无力。如此看来,受过良好音乐教育的李双江之子屡次犯事也不足为奇了。
如今,电视和广播依旧是主要文化媒介,作为媒体理应负起引导责任,自觉将民族断了几十年的文化传统接上去,发挥自身的正面影响力。追求多元文化景观,需要设计一份娱乐和经典均衡搭配的食谱;音乐若要避免粗制滥造的流水线,必先将自己的创作中心视为音乐,而非娱乐活动的附属物。
《娱乐至死》一书的前言说,以前有人害怕我们的文化成为受制文化,现在有人担心我们的文化成为充满感官刺激、欲望和无规则游戏的庸俗文化,这两者都有可能毁掉我们。显然,这两个因素正在中国极端凸显着,并成为当代文化发展的最大阻碍。双重困境中,媒体的文化导向责任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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